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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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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
文/冯积岐
刘周周脚步迟缓地走出了监狱大门,双脚从铁栅门刚跨出去,还没有站稳当,又跨进了铁栅门里,向前走了几步,站住了。年轻的哨兵握紧了手中的枪,用警惕的目光盯住了他。刘周周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抬起了眼,似乎要把他生活了九个月的地方用双目拍摄下来牢牢地镶嵌在记忆中。宁静的春光披在他的身上。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他双膝一曲,跪倒在地,长长地叩了一个头,站起来,急促地走出了铁栅门。
出了门,刘周周抬头去看天,四月里的天高远而又深邃。刘周周揉了揉眼睛,长长地呼吸了几口。他低下了头,向树荫下走去。
周周哥!喊叫声是从停在路旁的面包车那里传来的。急迫的叫喊声中明显地含有惊喜。
刘周周一看,是他的表妹田梅芳。田梅芳朝他招手。他迈着平缓的步子,横穿过马路,朝表妹那里走去。和表妹流露出来的一览无余的兴奋相比,刘周周的无动于衷,甚至说是麻木迟钝十分庞大,田梅芳觉得很诧异:被释放了,怎么依旧这么沮丧呢?田梅芳收敛了自己有点夸张的表情。周周哥,上车吧。田梅芳拉开了面包车的车门。开车的是田梅芳的丈夫。
面包车开上了去凤山县的秦西北线。
田梅芳将车窗打开了半拃宽,车厢里沉闷的气氛还是没有释放出去。
我妈的身体咋样?刘周周终于开了口。
还好,好着哩。田梅芳说。
虎子和妮子呢?刘周周日夜操心的是他的儿子和女儿。
都去学校了。田梅芳回过头来,看了表哥一眼:听我姑说,两个娃娃学习都好。
那就好。
田梅芳虽然没有再回头,她能感觉到,表哥的心情舒展了些。他怎么没有问嫂嫂呢?仅仅只有九个月时间,两个人就很淡漠了?难道夫妻间的感情就这么脆弱?公路两旁的杨树缓慢地向后倒去。田地里,茂密的麦子即将吐穗了。蓝天好像扑下来,扑进了车内,面包车里的光线非常明朗。凤山县城就在不远处。这时候,刘周周才问道:
花婷怎么没有来?
她在砖厂打工。
哪个砖厂?就是你们村支书办的那个砖厂。
刘周周一声没再吭。
在南堡镇初中,刘周周和范花婷是同班同学。初中毕业后,两个人都没有考上高中,于是,他们结伴去东莞打工。他们在台湾人办的一家食品厂上班。那一年,刘周周十七岁,范花婷十五岁。刘周周像照顾亲妹妹一样照顾范花婷。他给班组长买了好烟好酒,叫班组长把他和范花婷安排在一个班次——如果上夜班,有他守护范花婷,范花婷就安全了。尽管,刘周周影子一般随着范花婷,还是出事了。
那两天,刘周周病了,没有上班。恰巧是夜班。那天下了夜班,范花婷回住处时,走在半路上,被人用麻袋套住了头,拖进了路旁的小树林。事后,范花婷只是偷偷地哭,没敢给刘周周说。一月以后,刘周周才知道在范花婷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她被班组长强奸了。这个班组长给他的河南老乡炫耀他“收拾”范花婷的简单、轻松——范花婷没有反抗,连一声喊叫也没有。这个河南老乡是刘周周的哥儿弟兄。他把班组长所说的话一字不漏的端给了刘周周。刘周周性格暴烈,一听,掏出随身带的匕首要去做掉那个班组长,这个很仗义的河南朋友揽住了刘周周。当天晚上,刘周周纠集了两个弟兄把这个班组长骗出来,拖进强奸范花婷的小树林一顿暴打,如果不是他的哥儿弟兄阻拦,刘周周三两下就用匕首把班组长捅死了。第二天,刘周周和范花婷离开了这家食品厂,到一家电子企业去打工。
跳槽以后,两个人合租了一间房子,同居了。在同一企业上班的年轻工友们都知道,刘周周动不动就怒目双睁,就高声吼人,就挥动匕首。他把比他年龄大或者小的工友们都震慑住了,他有威望,不仅仅是这样,他出财仗义,为人豪放,每次相聚吃饭喝酒他都不要别人掏钱,花多少,他一个人买单。当然,即是范花婷再漂亮,不仅是工友,连小工头也不敢对范花婷起色心。有一次,几个年轻人在一块儿喝酒,有一个小工头喝高了,语言就放肆了,挑逗范华婷。刘周周并非是小心眼儿,也没有多心,他示意范花婷不要离开,范花婷就坐在那个小工头旁边继续喝 。喝着喝着,那个小工头的举动也放肆了——一把揽过去范花婷,一只手从她裙子里向下伸,坐在两个人对面的刘周周眼睛红了,他掏出匕首,镖出去,小工头脑袋一偏,匕首扎在了对面的墙上。小工头吓得赶紧给刘周周跪下了。
回到出租屋,范花婷和刘周周并排躺在床上。范花婷紧偎住刘周周,她说,周周哥,我害怕。刘周周说,害怕啥?范花婷说,你这暴脾气,惹出来事我咋办呀?我能活吗?刘周周说,我的女人,谁动,我就灭了谁。范花婷说,你那么歪(恶),谁敢?我这一生一世全都交给了你,只能叫你独占。你可不能动不动就动刀子。刘周周说,我听你的。
两个人在东莞干了四年。回到凤山县,他们结了婚。婚后,他们没有再出去打工。刘周周承包了南堡镇一家臊子面馆,两个人经营着这个面馆。面馆的生意不是十分红火,但是,每年还是有些利润的。经营了几年,刘周周给家里盖了新房,面馆也买下来了。
刘周周的面馆就在镇政府的对面,常常有镇政府的领导或干事到刘周周的面馆要几个小菜,喝几口小酒。久而久之,刘周周和镇政府的干部们就混熟了。附近村子里的农民知道刘周周豪爽、义气、正直,而且能和镇政府的领导称兄道弟,因此,他们要去镇政府办事就来找刘周周引荐——刘周周连农民们的一支烟也不抽。刘周周把要办事的农民领到镇长或副镇长或某个干事的房间,就说,这是我的娃他舅,或者说,是娃他姨夫,他姑父,他表哥,表妹;镇长一听,还是给刘周周的面子的,可办可不办的事,办起来有麻烦的事,在刘周周的引荐下都办了。刘周周引以为自豪的不是他开面馆赚了些钱,而是他被农民们尊重。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如果这种自豪向前多走一步就成了自不量力。刘周周走进镇政府,见了某镇长不再叫镇长而是叫某哥,见了某干事不再叫某干事而是叫老弟。这些干部虽然满脸堆笑,心里早已十分厌恶——官场有官场的规矩,他们这些人进了县政府,敢把某个副县长叫某哥吗?而刘周周浑然不觉,依旧胡喊乱叫。
那天的出事,可以说是因为刘周周多管闲事导致的。
刘周周本来是拿着十万元的欠条去镇政府结账的。镇政府的领导在他的面馆吃了饭一年半载才结一次账。他给牛镇长前几天已经说好了,牛镇长也答应先给他结十万元——吩咐他拿着欠条来签字。他走进牛镇长的办公室一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直直地跪在牛镇长跟前。他要扶老汉起来,老汉不。他问牛镇长是咋回事?牛镇长说,你管不着,快走人。他依旧嬉皮笑脸地说,牛哥,你看老汉比咱爸的年龄都大,咋能叫他下跪呢?牛镇长说,这关你什么事?他想跪叫他跪去。刘周周说,你是咱南堡镇的父母官,咋能这样?牛镇长说,我咋了?你是什么东西?来管我?牛镇长说着就把刘周周向外推。刘周周高声喊叫:你才是东西,你是狗东西!欺负老百姓,算啥镇长?牛镇长没有料到,刘周周竟然如此嚣张。他抬手就给刘周周一个耳光。两个人就这么打在了一起。跪在脚地的老汉连忙拉架。老汉被两个人撞倒在地,头撞在桌子腿上,血流如注。这时候,住在隔壁的两个副镇长也掺和进来了。三五个人也不是刘周周的对手。刘周周幸亏没有带匕首,如果带着匕首,非出两三条人命不可。等派出所的两个公安干警赶到镇政府时,牛镇长和一名副镇长已躺在地上呻唤不已。
听到消息,刘周周的母亲和范花婷惊慌失措地赶到镇政府。范花婷十分果断,——用钱了结此事。她卖掉了面馆,拿出了全部积蓄。受伤的两个镇长和带了伤的那个老汉都躺在了县医院。刘周周被拘留了。
半月以后,两个镇长和那个老汉都出了院,他们并无大碍。范花婷满以为刘周周会被释放的——她以为,他给伤者赔了不少钱,这事就完结了,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是以刘周周服刑九个月而了结的。
回到家里,刘周周一看,母亲躺在炕上。刘周周的母亲翻身坐起来,端详着儿子那忧郁、愁楚的面庞,母亲潸然泪下。刘周周说,妈,儿子不孝。母亲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刘周周说,花婷没有给你看病?母亲说,花婷陪我住过一次医院,妈这是老毛病,你知道。可苦了花婷了。两个娃娃,加上一个病老婆,够她受了。刘周周一听,母亲替妻子说话,知其苦心,就没再说什么。
刘周周走进自己的房间一看,桌子上的灰尘有一铁钱厚,沙发上乱扔着几个纸杯,两个啤酒瓶倒在茶几上,茶几下面的二台上乱七八糟地放着他从东莞带回来的那把匕首、钳子、改锥、剪刀。地板上有几个烟头。房间里有一股久违了的霉味儿。他知道,虎子和妮子晚上睡在奶奶跟前,这房间,花婷好久没有进来了。
田梅芳给他们母子做好饭。刘周周吃毕饭,一句话不说,直奔村支书张得胜的砖厂。
范花婷在张得胜砖厂的工作是负责接待来来往往的业务人员。每个星期天,她只回松陵村一次,回去,也不在家里住。刘周周的表妹田梅芳是她花钱请来照顾公婆和她的两个孩子的。
刘周周进了监狱之后,范花婷六神无主了,她无依无靠,更没有心思干什么事情。也许是隔壁的婶婶为了叫她排遣孤独和寂寞才把她拉扯到村里的棋牌室的。她打麻将老输,越输越想赢,越想赢越输,每次输了钱,都是坐在她对面的张得胜给她垫上的。一个多月过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输了多少,张得胜给她垫了多少。一天晚上,当张得胜来到她的家里,告诉她,他已给她垫了六万三千四百二十四元,她一听脸都吓白了,跌坐在沙发上,眼泪花直喷。她拿什么给张得胜还债?她那二十九岁的身子能值六万多吗?张得胜并没有直捷地向她要债,只是说,我那砖厂办公室需要一个搞接待的,你如果想去,就说一声。我不是叫你去抵债的,那六万多我不要了;你如果愿意到砖厂,一个月三千元工资一分不少。她一听,急忙说,我去,明天就去。
第二天早上,范花婷就到了张得胜的砖厂。张得胜并没有给她交代什么工作。她喝了一杯水后,张得胜就说,走,跟我走。她一看,年近六十的张得胜神采奕奕,满目慈祥,也没问叫她去干什么。她走出了砖厂办公室,上了张得胜的小车。
当小车向西水市开去的时候,范花婷已明白了几分。不,我不能那样。我给刘周周说过,我只爱他一个,只有刘周周才能独占我。你不那样怎么办?还他六万多,拿什么还?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婆婆每天要吃药,虎子和妮子读书要花钱,这些钱从哪里来?她局促不安,心乱如麻,在座位挪动着屁股,好像要叫身体给她回答,在感情和利害之间,她做出什么抉择才是正确的?她好像走到三岔路口,不知走哪一条路才对,才不至于走入死胡同。她脸色潮红,脊背沁出了汗。张得胜双手把握住方向盘,他放慢了速度,回头对她一瞥:热吗?我把窗户打开一会儿?她急忙说,不,不热,不要开窗户。老头子对她一笑,目光温和,神情安详,他没再看她,他好像对着远方,对着玻璃说:花婷,我把你带到西水市来,想叫你见几个客户,你熟悉一下,以后好打交道。她所有若思,好像并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是“噢”了一声。
果然,吃晚饭时,张得胜叫来了三家客户,都是建筑公司的业务员。张得胜在饭桌上给客户介绍说,范花婷是他们东风砖厂的办公室主任。那三个中年人一听,便范主任范主任的乱叫。范花婷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中应酬,显得笨手笨脚,幸亏,张得胜从中打圆场,她才没有失面子。
吃毕晚饭,送走客户,张得胜便去登记房间,出乎她意料的是张得胜要去了她的身份证,给他和她分别登记了一个房间。她进了房间,洗了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带我到西水市只是为了认识几个客户,吃一顿饭吗?这种事情我能做,别人也能做,他为什么偏偏看中了我?可是,他一路上没有一个轻俏的动作,连一句骚情轻薄的话也没说,看他的神态,不带任何情欲。他真是叫我猜不透。她相信没有免费的午餐;她也相信,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没有白受的礼,——那是六万多块呀!可是,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呢?她正在猜度,电话响了,是张得胜:小范,还没睡吧?她说,没有。他说,睡不着,就过来说说话。她说,知道了。她放下电话,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铃。穿着睡衣的张得胜给她开开了门。她一看,这房间是一张双人床,两只枕头并排放在大床上。廊灯和房间的大灯关掉了,床头灯的光线幽暗而暧昧。范花婷仿佛得到了房间里那松弛而慵懒的气氛的启示,她脱掉睡衣,钻进了张得胜的被窝。
在西水市玩了两天。回去的时候,张得胜给了范花婷二千元。
有了二千元,回到松陵村,范花婷和田梅芳一同把婆婆送进了医院。住了九天医院,婆婆花去了一千八百元。
刘周周径直走进砖厂办公室。范花婷知道他今天要回来,好像有意识的在办公室等着他。当刘周周带着一股风闯进来的时候,范花婷并没有诧异或惊怵,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刘周周依旧带着在监狱里扫视同室犯人的那种冷漠而冰凉的眼神对范花婷一扫:走,跟我回去。范花婷说,现在?刘周周说,还用问?刘周周没等范花婷回答,走了出去。范花婷跟在了刘周周的后边。她好像被带进讯问室的犯人,一句话不说。她的脚步虽然很轻,但紧张从脚下逸散。砖厂在村子东边。二十分钟后,两个人到了家。刘周周指了指那张两个人睡过的床说:在这张床上没睡过?范花婷不掩饰:到砖厂以后就没睡过。刘周周逼问:睡在哪里?范花婷十分从容,她好像预料到将要发生什么,反而平静了许多,她淡淡地一笑:砖厂。刘周周说,把你的手机给我。范花婷看了一眼刘周周,刘周周脸色严峻,神情肃穆,她迟疑了一下,正在掏手机,刘周周吼叫一声:给我!范花婷从包里掏出手机,给了刘周周。刘周周翻看了一下通讯记录,怀揣上手机,走出了房间。他骑上表妹的摩托到南堡镇去了。
刘周周在南堡镇的移动通讯大厅将范花婷这几个月的通讯清单全打印出来了。
范花婷在刘周周走后就开始打扫房间——本来,她准备下午下班回来后收拾一下房子。他没有想到刘周周会拿上她的手机去打印通讯清单。她只是觉得,夫妻两个九个月没在一起很生疏了,还不如路人热情——不只是刘周周冷漠、蛮横,她自己也热情不起来。她想,也许,两个人在一起睡几个晚上,感情就慢慢的有了热度。她的想法太美好,太单纯了。
傍晚时分,刘周周回来了。他一进房间,就把通讯清单给范花婷在眼前一摊,指住一个电话号码说:这个,就是一个月打上百次电话的号码是谁的?范花婷看也没看,说,张得胜的。刘周周把清单抓在手中,摇晃着说,有啥事,打那么多电话?范花婷说,人家是老板。刘周周眼里露出了凶光:只是老板吗?范花婷垂下了眼,不吭声了。刘周周把清单狠狠地向茶几上一摔:说!是不是嫖客?范花婷头垂得更低,她的胸脯起伏着,双手抓住沙发的边沿,似乎害怕倒在地上。刘周周从茶几的二台上取出了匕首,他将匕首向茶几上轻轻地一放,用目光死死地压住范花婷。范花婷的眼泪涌出了眼眶,她啜泣了几声,擦干了眼泪,把刘周周进了监狱之后的这九个月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毫无隐瞒地给刘周周全说了。刘周周一声不吭了,房间全灌满了他粗重的喘气声,那喘气声中饱含着他的所有情感和情绪——愤懑、仇恨、耻辱、暴怒、绝望、痛苦以及说不清道不明和无法排泄的精神毒素。他毫不迟疑地抓起了寒光闪闪的匕首,他挥动了一下匕首:是不是和老头子在一起很快活?刘周周一脸恶毒的讥讽。范花婷抬起了头,平静地说,我是为了那个吗?她苦笑一声:我是那种女人吗?刘周周不再看范花婷半眼,他对着匕首说,到了这地步,还狡赖?范花婷镇静自若地看着刘周周,似乎是,被刘周周刺死,是她最好的归宿。刘周周目光狰狞,面庞狰狞,他用足了三十年的全部力气,向范花婷刺过去了。范花婷一躲闪,匕首扎进了沙发中,就在这时候,范花婷叫了一声:周周哥!她含着眼泪说,你等一等再杀我,我去给妈说一下,有两样药,妈和梅芳不知道用法,吃错了药,妈就没命了。刘周周已经从沙发中拔出了匕首。他一听,拿匕首的手臂在颤抖,全身在颤抖。他的目光像摄像机跟随着范花婷——她平静地站起来,平静地离开了沙发,平静地走向门口……
随着刘周周一声直渗人的骨髓的极其痛苦的呻吟,范花婷回过了身,她一看,血色像花一样开在沙发靠背上,喷溅在沙发上方的白墙上。倒在地板上的刘周周左胸口上扎着一把匕首。范花婷怪叫着,那叫声好像不是发自人的口腔,而是像打雷一样,来自天空:妈!梅芳!快来呀!范花婷急迫而尖利的叫声匕首一样刺破了房间,刺破了松陵村。
2016.4.10
西安市建国路83号省作协
(图片来源于网络)
作者简介:
冯积岐,1983年开始发表作品、在《当代》、《人民文学》、《北京文学》、《上海文学》等杂志发表中短篇小说二百五十多篇。出版长篇小说《沉默的季节》、《村子》、《逃离》等十二部。曾任陕西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创作组组长、作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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