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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勇|传承枞阳文脉 书写时代精神 ——在方苞文学奖、朱光潜艺术奖颁奖活动上的发言

传承枞阳文脉 书写时代精神
——在方苞文学奖、朱光潜艺术奖颁奖活动上的发言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朋友:
非常荣幸能被枞阳县人民政府邀请,参加这次方苞文学奖、朱光潜艺术奖的颁奖活动。在来参加这次活动之前,可以说我对这两个奖项还是比较陌生的,但是对方苞和朱光潜这两位大家却并不陌生。方苞是桐城派的始祖,他的文章学理论的核心是“义法”,是“清真古雅”,于是“言之有物”与“言之有序”便成为他衡量文章的一杆标尺。这种文章观念对桐城派散文以及后来的散文写作都产生了很大影响。朱光潜先生是中国当代著名的美学家、文学理论家,也是美学宗师式的人物,他的文学思想和美学思想不仅深深影响到中国美学和文学理论的发展,而且对我本人也产生过巨大影响。说到这里,我要与各位分享我的一段往事。
我上大学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到了大三阶段,开始对悲剧产生了浓厚兴趣。正是在那个时候,朱光潜早年用英文写作的博士论文《悲剧心理学》刚被张隆溪翻译过来,出版了单行本。我很想读这本书,但图书馆里没有,书店里也买不到。恰好教我们元明清文学的梁归智老师手头有这本书,我就从他那里借出来,开始阅读。阅读之后非常喜欢,便开始抄书,我几乎把这本书全部抄了一遍。1985年年初,我终于买到了《朱光潜美学文集》,如获至宝,于是开始挨着读那里面的著作文章。我大学时同宿舍的一位同学知道我喜欢《悲剧心理学》,又在这本书第二次印刷时从太原给我买了一本,赠送给我,那时我大学毕业已经三个月了。
后来我读德国思想家本雅明的书,他在一处地方谈到了读书和抄书的区别,让我很受震动。他说:“一条乡村道路具有的力量,你徒步在上边行走和乘飞机飞过它的上空,是截然不同的。同样地,一本书的力量读一遍与抄写一遍也是不一样的。坐在飞机上的人,只能看到路是怎样穿过原野伸向天边的,而徒步跋涉的人则能体会到距离的长短,景致的千变万化。他可以自由伸展视野,仔细眺望道路的每一个转弯,犹如一个将军在前线率兵布阵。一个人誊抄一本书时,他的灵魂会深受感动;他的内在自我也会被书打开。”读到这里时,我就想起我年轻时抄过李泽厚的《美的历程》,抄过朱光潜的《悲剧心理学》,等等。这很可能意味着,不仅是他们书里的思想融化到了我的血液中,而且他们那种情理兼备的行文,气充文见的表达,也成了我学术训练的最初范本。
去年四月,我来安徽师范大学参加一个学术会议,路上带着《朱光潜美学文集》第二卷,重温他的文章。读到《散文的声音节奏》这一篇时,朱先生的一个现身说法让我很有感触。他说:“领悟文字的声音节奏,是一件极有趣的事。普通人以为这要耳朵灵敏,因为声音要用耳朵听才生感觉。就我个人的经验来说,耳朵固然要紧,但是还不如周身筋肉。我读音调铿锵、节奏流畅的文章,周身筋肉仿佛作同样有节奏的运动;紧张,或是舒缓,都产生出极愉快的感觉。如果音调节奏上有毛病,我的周身筋肉都感觉局促不安,好像听厨子刮锅烟似的。我自己在作文时,如果碰上兴会,筋肉方面也仿佛在奏乐,在跑马,在荡舟,想停也停不住。如果意兴不佳,思路枯涩,这种内在的筋肉节奏就不存在,尽管费力写,写出来的文章总是吱咯吱咯的,像没有调好的弦子。我因此深信声音节奏对于文章是第一件要事。”于是我想到,为什么朱先生能把论文写成美文,为什么他的高头讲章能做到深入浅出,这是不是与他作文时筋肉感觉的参与有关?我甚至想到,我那么喜欢朱光潜的表达,是不是也从中学到了一点如何让文字体现出声音节奏的技巧?
我之所以跟各位谈我的这种经历和感受,是因为在座的有许多作家、艺术家朋友。无论你们创作出来的作品是诗歌、散文、小说,还是书法、摄影、绘画,都存在一个表达的问题。我经常跟我的学生强调:文章写到最后,其实就只剩下了两样东西,第一是思想,第二是表达。孔老夫子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在他那里,文质兼备、情文并茂才是好文章,这也是我对好文章的期待和追求。现在,我把我的这点感悟说出来,与大家一道分享。
说到方苞文学奖和朱光潜艺术奖,我想这两个奖项的设立,正是接通了方苞和朱光潜的为文原则和治学精神,是对他们精神遗产的继承,是对他们写作思想和理念的发扬光大。就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无论是西方还是中国,凡是文学奖和艺术奖,以名人命名的居多,像法国的龚古尔文学奖,中国的茅盾文学奖就是如此。方苞文学奖和朱光潜艺术奖也延续了这一惯例。另一方面,在当下中国,奖项的设立和主办往往或者是省级以上的政府部门,或者是一些民间组织。而由县一级政府设奖的情况似不多见。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两个奖项的设立,显示了枞阳县政府的魄力和远见卓识。因为枞阳有着深厚的文化历史底蕴,这块土地也养育了许多历史文化名人。而通过设奖,通过名人效应,既可以传承枞阳文脉,又能够带动枞阳文学艺术的繁荣和发展,还可以进一步推动枞阳的开发与开放。由此看来,这两个奖项的设立是件大好事,可喜可贺!
我刚刚参加了“纪念赵树理诞辰110周年研讨会”。赵树理是我老家的一位作家,也是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代表着一种写作“方向”的作家。1985年,山西省作家协会设立了“赵树理文学奖”,后来又被省委省政府接管,至今已评选过多次,评选出来的作家作品都在省内外产生了重要影响。最近几年,我也担任着“路遥文学奖”的二审评委,不断阅读着当年出现的最优秀的长篇小说。就我当评委的经验和一些观察,我觉得相对而言,设立一个奖项是比较容易的,而要把它办好,办出水平,办得有声有色,则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如何才能把它办好呢?我想除了政府的支持和投入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奖能否被好作品撑起来。诺贝尔文学奖的影响力之所以越来越大,就是因为它评出了许多好作家和好作品。正是因为有了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加缪的《局外人》、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帕慕克的《我的名字叫红》等作家作品,诺贝尔文学奖才显得膀大腰圆,才具有了公信力和影响力。因此,我希望枞阳的作家艺术家朋友用好作品把这两个奖撑起来,然后向国内的冰心散文奖、鲁迅文学奖、茅盾文学奖冲刺,最终站到国际文学大奖或艺术大奖的领奖台上。
各位朋友,我刚才提到赵树理,赵树理用《小二黑结婚》和《三里湾》等作品写出了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真实;我也提到了路遥,路遥坚守现实主义的文学精神,用《平凡的世界》写出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真实。十多年前,我读过贵省作家许春樵的长篇小说《放下武器》,然后写过一篇短文,题目叫做《恢复真实的尊严》。我觉得他的这部小说具有批判现实主义的流风遗韵,写出了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真实。而如何描绘出当下现实生活的真实图景,正是各位作家艺术家肩负的重任。因此,我希望大家向方苞朱光潜学习,向赵树理路遥学习,最终创作出无愧于我们这个时代,无愧于自己良知的大作品、好作品。
最后,祝这次颁奖活动圆满成功,祝方苞文学奖和朱光潜艺术奖越办越好!
谢谢大家!
2016年9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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