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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 断 指

断 指
作者|王紫衣
如果天空灰暗的时候,使劲抬头望,天空总会为不屈的人裂出一道亮光。
——题记
沉默的断指
她把那枚吴润杰套在她左手的戒指褪了下来,她舍不得扔,压在她曾经的梳妆盒里。有一片叫做爱的海,也开始封锁。她想吴润杰的时候,就会把戒指拿出来,放在打开的一本书的缝隙里,打开一片光,或者阳光,或许灯光,看光下圆的戒指投的影,成为一颗心,心投在书的缝隙里,她的眼泪就会流过脸颊——这样决堤的事经常发生,在她辞职无事可做又不断相亲的半年内。她想过死亡,死亡没有疼痛,没有悲伤,死亡不会流泪。可是死亡,是一个人最懦弱的表现,她有必要那么懦弱吗?不能,她可以用沉默来标注她灰暗的生活,却不能用死亡来结束她无聊的人生。
她听到父母对她说,莲,找个好人嫁了吧,润杰不会来了。
她知道润杰不会来了,可是总得找到一个好人吧,好人太多,可是能够容忍残疾当机器卷走雅莲指头的时候,她没感到痛疼。她的手还在转动的机器上,旋转的刀依旧在快速切割着一片片的皮革,她看到手指随着转动的刀转动,血泼了,泼在皮革上,肉粘在皮革上,还能听到转轴转动压着的指头骨头断裂的声音。转轴上也满了血,压碎了的指头血肉相连,转轴压碎了它,它又顺着皮革卷进了布里。她的右手中指、无名指和小指再也不在自己的手上,她就那么看着。手上的血还在流,淌在她的衣服上,她的汗渍短袖工作服一片血红,血在短袖工作服里坐不住,又顺流到了她满是污渍的腿上。
有人叫,快关机器,孙雅莲切了手指了。
机器停了。所有人在夏日的白昼里看向了孙雅莲。
孙雅莲这时才感到右手失去手指的痛疼,伴随着“咕咕”往外冒的血,她盯着她的手。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从指节的第二关节处齐刷刷切掉,她的手指已经压碎了,卷在了皮革里,肉和血、肉和骨已经剥离。
主任跑了过来,快快快,送医院。
孙雅莲怔住。她眼前一片空白,她只知道,以后她就是残疾人了,包好手指也是残疾了。
手指没了。手术无需接指。孙雅莲的手术就变的简单了。她看到几个医生为她忙碌着,打麻药,处理伤口,那三个伤口那么难看,三道斜切面留在了她的右手上。她使劲回想着,为什么那三根手指会落在切刀里。
她想着工作的前一天晚上,吴润杰和她吃饭。吴润杰对她说,雅莲,我们结婚吧。接着,一枚大大的戒指套在了她左手无名指上,她是真的高兴了。她家里不富裕,而吴润杰是她工作的这家皮革厂老板的儿子。她很清楚,吴润杰为什么把这枚戒指套在自己手上。她长得漂亮,又能干,从一所韩语中专学校毕业之后一直在这家皮革厂工作,所有工作流程她都懂,她就是这家皮革厂的活字书。老板出差休整布匹,她跟着;去韩国谈业务,她可以流利的与韩国人对话,她更得跟着,皮革厂很大一批韩国业务都有她的功劳。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从不挑工作。不出差的时候,她就呆在车间里和普通工人一起做工,开机器,检查皮革,卷皮革。在外人看来,吴润杰看中孙雅莲,就是孙雅莲太漂亮了,比明星漂亮,一米六八的修长身材,脸蛋比潘红漂亮多了。
那一枚发光的戒指还套在孙雅莲的左手无名指上。她就是想结婚的事想的太多,又高兴,卷革子布的时候,切刀就咬了她的手指,咬了的手指被切刀狠狠地咀嚼,狠狠地下咽,狠狠地吐出,连血都吞了。她看着那枚戒指,觉得那好像是对她的讽刺,她要结婚,上天却让她失去手指。难道是天要妒才,非要断了她的手指去作陪?
住院的日子,皮革老板找了一个工人陪孙雅莲。孙雅莲想,为什么不让吴润杰陪自己呢?聪明如她,她不傻,她知道有一些流动的空气在吴润杰和自己之间变了味道。
孙雅莲在医院住了三个月。出院后,被老板安排到了后勤。
老板出差偶尔也带她,只是应酬的工作再也不安排她靠前。这种细微的变化,别人感觉不到,她能感觉到。
老板对她说,孙雅莲,你不要去车间了,把后勤的事处理好就可以了,公司照顾一个人还是照顾得起的。
她很想问一下老板,吴润杰去了哪里?可是每次和老板打照面的时候,老板的表情就在说明,不允许孙雅莲多说一句话。孙雅莲到了嘴边的话重又咽回了肚里。她盯着那枚戒指,那枚戒指已经有些惆怅了。
从前是忙碌,现在是清闲。孙雅莲很不适应现在的生活,生活可以没有激情,但不可以无聊,她还这么年轻。
她试着一次次拨打吴润杰的传呼,传呼已经无人接听。有一段时间,失眠总找她。漆黑的夜里,天花板看不到任何东西。尽管漆黑一片,可是她的眼睛却一直亮着。有时候眼泪顺着脸颊也会流出,她拭去,然后眼泪再出。黑暗里,有无数的蚂蚁吞噬着她,钻进她的肉里咬她。她的断指,三个断指的横切面,有熊熊的热量一齐涌向断层,火燃烧着横切面,包围着她肿胀的手指。手指痒,她挠,她不断地挠,直到横切面都疼了。她轻声唤,润杰,黑暗里就会突然现出吴润杰一样。抚摸来自右手,她用右手抚摸出现的吴润杰,吴润杰别过脸。她的泪又奔跑在黑暗的脸上。
半年后,公司重金招来两个韩语学校毕业的大学生,孙雅莲就彻底闲置了,就像放在箱底的一块玉,不拿出来,永远不见天日。
吴润杰还是没露面。冬已深,又要过去一年。
孙雅莲终于鼓足勇气问了老板关于吴润杰的近况。老板说,喔,吴润杰去国外进修去了,他对我说,让你不要等他,你找个人嫁了吧。他得在国外待四五年。
天真冷。冬天的雪还挂在树梢上,太阳映在雪上,照着人惨白惨白的,如同现在孙雅莲的脸。孙雅莲明白,吴润杰不要她了,即使她的脸美如天使。她残疾的手指阻碍了她的婚姻。
她留在这个皮革厂还有什么必要吗?真的没有什么必要了。
老板倒也没留。对于孙雅莲的手指,老板倒是给了些钱,这是应该的。
冬雪像个冻坏的孩子一样提防着春的到来。要过年了,中国的春节。过了春节冬天就远离了,孙雅莲的冬天过去了吗?
孙雅莲的冬天是冰冷的地窖,地窖阴暗潮湿,她躲在潮湿的一角捧着右手啜泣。
右手这么不方便,孙雅莲学会用左手做事。左手拿筷子,左手拿笔。这对于她来说,好像不是很麻烦的事。
时间是历练的船,船上坐着的,永远是饱经风霜的阅历。曾经的孙雅莲活泼开朗,骨子里透着自信,她能够在所有的大场合小场合自如穿梭;现在呢,残忍的右手挫败了她的自信,自信跑走了,顺着三根断指的横断面像小河一样流走,挫败感随之而来——挫败是一个人自信的死神,死神开始追逐着孙雅莲,她像一片孤独的落叶躺在黝黑的地上,叶子没处躲,又跑进孙雅莲哭泣的心里。
吴润杰不会来了,他不会娶一个残疾人做妻子。
那一沓沓用残缺的手指换来的残忍的钱开始无何止地嘲笑孙雅莲,她落在空虚的灰里,灰里落入冰冷的雪,这种不合谐的搭配想像有多肮脏,它就有多肮脏。孙雅莲父母看着被吴润杰抛弃的女儿,只有叹息。钱赔偿的再多,能换回女儿灵巧的手指吗?女儿霜打的心能重新立起来吗?
在这片不搭调的灰里,孙雅莲开始被动的相亲。她木讷地见面,嘲讽一样亮相她的手指,她总是把残缺的手指摆在明显的位置,等待相亲的人相中她的手指。她看到的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表情,看见她时的惊喜,看见她右手时的失落和叹息。她空虚的灰里的雪开始越堆越多,直至麻木到她失去弹性的神经,神经的某处凸了出来,放大在她右手的断指处,雪就崩了,在灰里崩了,地震一般。的好人不好找,能在这么短时间走入她心里的好人更难找。她的目光开始搜索周围的人,搜索范围不大,她过电影一样比较,不是性格不合,就是脾气不对。原来,结婚真的是难事,生活的另一半真的凑合不得。
突然有一天,她心里一个念头冒出,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人生能有几个半年,挥霍掉的是时间,可也是生命。既然不想用死亡来结束残疾的苦恼,那就好好活吧。
她重新投入各类专业知识的学习中。
曾经的自信开始不自觉地回来。
那是一九九八年,孙雅莲二十三岁,如花的年龄里坐满灰尘的一年。她记得,那一年,她的家乡山东高密落了一场大雨,大雨下了整整半个月,高密涝了的那一年,她的手指断掉了。她的心涝了整个夏天。冬天的时候又辞了职。一九九九年,她相亲,颓靡到死去活来。一九九九年夏天,她拿起了书,做了一名出色的优秀的学生。
优雅的断指
孙雅莲认识杜伟民的时候,孙雅莲已经拿到自学专科函授的专科证书。她学的是商业,她喜欢商业,她喜欢研究皮革,皮革里的知识她太熟。她开一家小小的饰品店,饰品店生意一般。她抛却所有生活对她的折磨,投入到研究皮革,投入到函授的学习中。
杜伟民走进饰品店的时候,孙雅莲吃了一惊。怎么有男人走进这里,而且不跟女孩一起进来。杜伟民普通,在一家皮革厂做带班,那天进入这家饰品店完全是不自觉。
他跟女朋友吵了个小架,女朋友赌气自己旅游去了。吵架后的杜伟民有些落寞,他百无聊赖地走在空旷的大街,大街上的店铺多的像地上点缀了星星,他抬头正好看到这家雅莲饰品店,用幼体不规则雕刻的门面,粉红的小小的门,他往里瞧,一位美女正在翻看着一本书。他推门进去。
他的心思不在饰品上,他的脑里是他的女朋友。那就先买几样饰品吧。女人哄一哄也许会好了。他挑了几样中看的饰品,转头对孙雅莲说,麻烦给包一样。
孙雅莲抬头看他。这个男人中等个头,偏胖,头发有些凌乱,可能没洗脸,有几条黑色的灰纵横交错在不平整的脸上——他长着十几颗青春痘痘。一件普通的浅蓝色工作服,工作服上写着“丰华皮革厂”,是皮革厂的工人,孙雅莲突然就觉得亲切起来。
她问,做皮革的?
是的,做皮革五年了。他回答。
二十,一共二十块。她说。
她看着他从下衣侧口袋里掏出几张横七竖八的十块二十块的钱,抽了一张二十的递了上来。
孙雅莲伸出右手去接。她不避讳任何人看到她的断指。
你的手指……怎么了?这样美丽的女人,右手三根手指从第二节以下全部切断,他顺口就问了。
前两年干皮革,被切刀绞了。孙雅莲边把钱放在抽屉里边回答。
哦。杜伟民说,这样的事在我厂每年也有几起,做皮革活,确实有危险。
或许是孙雅莲以前也做皮革的缘故,或许是孙雅莲脱俗的美断了手指让人怜惜,杜伟民搁三差五会拖着女朋友来光顾她的小店。经常是,女朋友挑饰品,他闲来无事和孙雅莲聊一些不着边的话。
通过几次不着边的话,孙雅莲知道杜伟民是昌邑人,二十一岁来高密,在丰华皮革厂工作至今。这么说来,杜伟民也是二十六岁,呵,跟自己同岁呢,孙雅莲想。
孙雅莲端祥着自己的断指。她把假的手指套了上去,咦,挺好。伸展开来的时候,跟正常手没什么区别,就是弯曲的时候它们是直的,套着吧,还好看。
孙雅莲平静的看着躺在右手上的假指,它们套在三根断指上,像一湖泓水,不起涟漪。
找孙雅莲聊天几乎成了杜伟民的必修课。和女朋友吵架他找她,说一说苦恼;被领导骂他找她,说领导多少狗血,多少龌龊;工作遇到难题他更找她,孙雅莲是皮革的活字书。终于有一天,杜伟民懊恼地说,他和女朋友,分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孙雅莲看着他,不说话,这时候的任何话都会激起阵阵波浪,浪大,会把人打翻。他翻山倒海的诉说,他怎么对女朋友好,女朋友如何霸道的对他。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女朋友还是离他而去。刚开始说,他恨不得把所有的不快吐出来,越说,心里的疙瘩就解开了,说话也开始愉快起来。
他无聊,呵呵,我看咱俩比较合适,咱俩结婚更好。他诙谐地说。
好。杜伟民刚说完,孙雅莲就平静的回答了这么一个字。
空气突然就凝结了。
好,我们结婚。长时间后,杜伟民平静地说。他起身,把孙雅莲抱在了怀里。
杜伟民亲切地叫孙雅莲“断指姑娘”,他们两个人的结合,纯属不着边调的偶然。别人看着孙雅莲的断指会害怕,只有杜伟民能忽略这个因素,高高的赞赏因了断指这个事件,他才能娶到如此美丽端庄的姑娘。那年,他们二十七岁,他们租住在一套平房里,把喜字贴满整面墙,把喜字贴在窗玻璃上。没有什么能够阻挡这场喜事带来的欢乐,这阵阵欢乐带来的生活新的曙光。那是二零零二年,刀郎唱着《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走在高密辽阔的大街上,杜伟民背着他的断指姑娘,走进昌邑,又重新走入高密,他把孙雅莲的断指高高亮起,对所有人说,他一生,只娶这一个人,断指姑娘。
二零零三年六月,他们的儿子出生。二零零三年的非典袭击了高密这座小城,不光高密,整个中国都被袭击了。杜伟民工作时断时续,有时候厂里有一人发烧,全厂就放假。他看到高密的乡镇小村里挖了一道道长壕,外人不许进村或进镇,这是场无声的灾难,无声的灾难,人们的警惕性最强。等非典过去的时候,他们儿子也六个月了。
孙雅莲对杜伟民说,我们开一个小皮革厂吧,一台机器就行,五六个人倒班做,我做销售,你主管厂里事务。
杜伟民说,我们没有资金。
有。孙雅莲肯定地说。
对,他们有。不,应该说是孙雅莲有。她的断指给他带来的那笔被她认为可恶的财富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从箱底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杜伟民。
买一台机器,进了原材料后,应该还剩下两万,这两万就是固定资金吧。她平静地说。如果一个女人能够平静地说话,这个女人强大的潜能底蕴会像火山一样在某个时期,爆发。
有一天,孙雅莲拾掇梳妆盒,就看到了那枚被她曾经小心藏在盒底的戒指。她看着它,突然感觉它是那么的使她讨厌,她扔在地上。一回,又拾起了它,去一家金店卖了它,还能卖几个钱呢,还能是他们两口子创业基金呢。
家庭式作坊小,生产出来的皮革却不孬。孙雅莲以前的才华豪无保留的展现出来。她给以前的客户打电话,客户一听是孙雅莲,马上说,只要是孙雅莲的货,一并全收。这是定心针,她打过三个电话,哪个客户也这么干脆,有的客户甚至直接打来全款,定货了!不能再给别的客户打电话了,先给这三个客户做完再联系吧,孙雅莲想。
厂子运营太好了,这是孙雅莲早就想到的事。杜伟民负责厂里技术问题,她管销售,管财务,管采购,管孩子,管老公。杜伟民大声叫,断指姑娘,我们没材料上机了。孙雅莲就得马上打电话让材料厂送。杜伟民再大叫,断指姑娘,皮革卷好了,可以出货了。孙雅莲就得打电话给客户了,或交款,或打钱,再发货。
空闲里,孙雅莲经常琢磨关于机器改进的问题,尤其是切刀位置在哪,她想了很多办法减少切刀伤人的事件发生。有时候,杜伟民说她,不要研究了,这与你又没多大关系了。孙雅莲就说,我吃过它的亏,我改进了,工人就好了,工人好了,我也好。她经常在厂里宣传安全问题,在她的作坊里,伤人事件几乎不发生。
一年后,他们已经有了三台皮革机器,二十几个工人。
二零零七年,孙雅莲租了一个大厂房,所有设备机器全部搬进,二百多个工人也搬进。厂房里有车间,办公室,宿舍,餐厅……她和杜伟民合计了一下,开了个巨大的厂子成立仪式。莲民皮革厂,就这么成立了。
孙雅莲和孙伟民站在厂门口,笑成了两朵花。
孙雅莲看着断指,脸上的表情依旧一湖泓水。对的,是这个断指让她重新有了创业的想法。如果当年她的指头没被切断,她可能不会了解吴润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可能就那么稀里糊涂地嫁给了吴润杰,可能从此过上了花瓶的生活。她明白,她和吴润杰结婚的事实若是成立,她发生任何一种差池,譬如说,患病或者毁容,吴润杰还会像她断掉手指那样,把自己抛弃。幸亏断了指。她又想,杜伟民不会抛弃他,断指残缺的打击让她遇到一个好人。
她听到杜伟民喊她,她不回答,等着杜伟民靠近。
杜伟民跑来,着急地喘息,想什么呢,我的断指姑娘。
孙雅莲的心里乐开了花。别人说她断指,她会认为是讽刺,只有杜伟民这么叫她,她才感到无比的温暖,那种火烤了炕上,人包在被子里的温暖。
吴润杰找到了孙雅莲。
面前的吴润杰头发蓬乱,眼睛深深的窝在眼眶里,衣服有点邋遢,不像很多年前孙雅莲时常想念的吴润杰。
孙总,帮帮我。吴润杰开口,他的话有些颤抖,公司陷入僵局,资金周转不开。
孙雅莲首先想到的是恨。可是,见到吴润杰这个样子,她觉得恨突然离她很远了。这么多年来,她结婚生子,忙碌着厂里的事,吴润杰已经是她生命里上过教育课的一名过客。往事如风尘,吹过,一切都是那么明朗。现在呢,同样都是做皮革生意,孙雅莲的生意是蒸蒸日上,而吴润杰的生意却开始走下坡了。自从吴润杰接手他父亲的公司后,公司一度呈现空前繁荣的盛况。吴润杰开始扩大规模,在二零零八年金融危机像暴风雨一样也袭击了高密这座小城的时候,他的公司周转不灵了。一项项的资金被套牢,资金像牛栓一样栓住了吴润杰的鼻子,鼻子被拴,他只有求助其他同行。在经济同样萧条的同行内,所有人都捉襟见肘,唯一长势良好,又有资金的只有孙雅莲的莲民皮革厂。
用多少。孙雅莲也没想到她说出的话这和干脆。
一百万吧。拿下一个大单后,公司效益会好,半年后还你。吴润杰说。
孙雅莲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吴润杰。
吴润杰签借款合同的时候,看到孙雅莲用右手在甲方处签字,断掉的三根手指套了银色的长指,就像遥远的清朝,慈禧皇太后戴着的那种长长的假指。套住的手指不难看,倒反射着黄色的光芒。断指成了孙雅莲与众不同的证明。吴润杰拿着那张一百万的支票,眼睛湿润了。
王紫衣见孙雅莲的时候,孙雅莲正坐在她的皮椅上。
王紫衣看到背影里的孙雅莲瀑布一样的直发垂过皮椅。
王紫衣轻声叫了,孙总。
孙雅莲回头。她正用她的左手修剪着右手的指甲,三根特制的指头轻盈地立在三根断指的前头。
王紫衣把文件放在孙雅莲的面前,说,孙总,您签字。
孙雅莲低头看完文件,右手拿起旁边的中性笔,在落款签名处很潇洒地写上,孙雅莲。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切勿对号入座。
责编:淡芷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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